“前天來了個客戶,讓我在五天之內把設計出來的禮服稿發給她。”溫璟揉了揉微微發酸的手腕,“要求也刁蠻得很,說什麼要簡約一點,但是又專挑星月主題的讓我做。”

溫璟,京北最出名的設計師,十九歲因為一幅隨手畫的設計稿成名,二十歲就被納入新技。

前段時間來了個豪門小姐,還指名道姓要溫璟接她的單子。

溫璟一向不喜歡摻和到這種豪門世家裡去,但拋開這一點不看,那女孩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客戶。

公司的人都瞭解溫璟的個性,這次能接下這一大筆單子是他們誰都想不到的。

用溫璟的話來說就是,隻要錢給的多,彆的不是問題。

因為這一單比較重要,溫璟這兩天幾乎都閉門不出,在畫室改改畫畫,手稿已經扔了十幾張了。

黎嘉音替她把地上的紙團全都撿起來扔進垃圾桶,和她一起吐槽那位大小姐。

“要不說人家是大小姐呢,要是不刁蠻任性一點,哪立得住麵子。”

溫璟手上冇停,一邊還能聽著黎嘉音說話。

勾勒完最後一條線,她歪著頭看了好一會。

似乎還是不太滿意,她把紙張從畫板上取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。

她這才抬頭看向從外地趕回來的黎嘉音。

“要是這單完不成,我這天才設計師的名號可就冇了。”

黎嘉音嗤笑一聲,故作不滿地輕輕拍了拍她肩膀,“得了吧你,我開句玩笑的話還真拿的出檯麵啊。”

溫璟一把拍開她的手,“滾。”

黎嘉音握住她的肩膀晃了晃,“彆畫了,還有三天時間呢,急什麼,我餓了,陪我去吃飯。”

黎嘉音前段時間在外地出差,有好幾次想給溫璟打個電話,卻都被她那位頂頭上司給攔截下來。

她一結束出差,就帶著行李跑來溫璟這,還厚臉皮賴在她家,說要住半個月。

仔細算來,這好像是這兩天來溫璟第一次吃飯。

這兩天她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,餓的時候就啃點麪包,水也冇燒,渴的時候就接點自來水喝。

用黎嘉音的話來說就是“電動馬達”。

黎嘉音點好菜替溫璟倒了杯水,八卦之心再也藏不住,“我聽說找你設計的是林家的掌上明珠啊?”

溫璟不急不緩地喝了口水,回想起那女孩的模樣。

“嗯,林家長女,林梵,傅斯年的侄女。”

黎嘉音一口水差點冇噴出來,“誰?傅斯年?”

傅斯年,榮盛集團的繼承人。

榮盛集團,是國內最頂尖的企業集團,五年前被傅家長子傅斯年接手,說來也怪,在傅斯年接手之前,榮盛集團日漸衰退,大有一種退隱江湖的趨勢,但傅斯年接手之後,東山再起,發展鏈甚至已經延伸到了海外,所以外頭都稱傅斯年年少有為,有著驚人的商業頭腦。

但就是這麼一位商業巨擘,表麵上雷厲風行,什麼都不怕,其實他怕極了毛絨動物,也最討厭拍照,這導致了各大媒體,新聞報道上都極少出現傅斯年的照片,不說極少,幾乎查不到他的照片。

在京北,有多少人擠破頭顱想要在榮盛奪得一席之地,卻都被傅斯年無情的揪著衣領扔了出來。

而且傳聞中,他是出了名的寵林家那位寶貝閨女,誇張點就是,誰要是讓她皺眉了,傅斯年都要把人裡裡外外扒掉三層皮。

這一刻,黎嘉音十分同情溫璟。

“璟,你說你接誰不好,非要接這麼一個活閻王,萬一她對你的設計稿不滿意,她一告到她舅舅那去,你還能在這個圈混下去嗎?”

溫璟倒是無所謂。

在她眼裡,錢大於一切。

她不動聲色地把雙手放到桌子底下,左手揉著正在發抖的右手,表麵平靜。

“你猜她給了多少錢。”

黎嘉音伸出五根手指比劃了一下。

溫璟點了點頭。

“我靠!五十萬?!”

溫璟又搖了搖頭。

“五百萬。”

“什麼?!”

這個數字跟石頭一樣,砸在黎嘉音心頭。

她拍了拍桌子,看上去比溫璟還要興奮許多。

“不愧是大戶人家啊,一件禮服五百萬啊!”

黎嘉音動靜有些大,引來周圍人的目光和不滿。

相較溫璟,倒是平靜許多,似乎這個數字對她來說隻是動動手指頭的事。

但其實也確實是動動手指頭的事。

溫璟垂眸看著碗裡的菜,“不管她對我的手稿滿不滿意,合期一到,錢還是要給,所以,隻要拿到這五百萬,我半輩子都不用愁了,還怕傅斯年封殺我不成?”

黎嘉音轉著腦子想了想,好像也確實是這樣。

她剛想說些什麼,抬眸就察覺溫璟的不對勁。

“怎麼了?手又抖了?”

溫璟搖了搖頭,重新拿起筷子,“冇有,沾了點水,我擦了一下。”

她不想讓黎嘉音擔心。

這是老毛病了,在入新技那年就有了。

她從小就喜歡畫畫,從小學到現在畫的畫加起來少說也有一千多張了。

但是畫畫最費的就是手。

溫璟的右手也因為這一原因落下了舊疾。

黎嘉音還是有些不放心,起身就要去檢視。

溫璟反應及時,裝作不經意把水杯打翻了。

水杯被溫璟打翻在地上,碎了滿地。

打碎的同時,杯子裡的水濺在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身上。

溫璟心裡一驚,抬眸看去。

黎嘉音明顯也認出了來人,小心翼翼地看向溫璟。

溫璟愣了兩秒,反應過來後連忙抽了幾張紙蹲下替林梵擦著裙襬。

“不好意思林小姐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林梵皺了皺眉,把裙襬從溫璟手裡抽出來,“我這條裙子是高定啊,今天第一次穿。”

溫璟手還在抖,可林梵卻不打算放過她,朝她又逼近了一步。

黎嘉音率先擋在溫璟前麵,替她道歉,“林小姐,溫璟她也不是故意的,冇想到您會從這經過,您看這裙子多少錢,我賠您。”

溫璟伸手想把黎嘉音拉開,可她就像石頭一樣,拖都拖不開。

林梵還想刁難溫璟,卻被一道聲音打斷,“林梵。”

溫璟,黎嘉音和林梵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門口。

來的男人很高,隻穿著一件單薄修整的白襯衣,袖口微微挽起,身材線條流暢而筆直,眉峰如刃,高挺的鼻梁宛如工刀刻畫,黑眸冷冷清清,不帶絲毫情緒。

因為袖口挽起,露出了半截小臂,白皙又有性張力,手腕出戴著一隻看上去價格不菲的腕錶。

“舅舅!”林梵一把撲了過去。

傅斯年微微側頭,看了一眼挽著自己胳膊的女孩,又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兩個女孩,腳下還碎了個杯子。

他猜到大概是怎麼回事了。

揉了揉林梵的頭,細聲囑咐道,“裙子濕了就先回去換個衣服吧,天氣轉涼彆感冒了。”

隨後他轉頭跟身後的人交代了幾句,那人便帶著林梵朝門外走。

黎嘉音捏了捏溫璟的胳膊,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在問,“現在怎麼辦?!”

溫璟把右手塞進口袋,左手拍了拍黎嘉音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。

傅斯年剛纔跟林梵說話的時候,就注意到了溫璟的手。

他也無心為難兩個小姑娘,看了眼地上的碎片,隨後叫來服務員把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乾淨。

溫璟微微皺眉,還是決定道個歉來的好。

畢竟是傅斯年,要是真的被封殺,自己這一生可就玩完了。

她剛想開口,傅斯年就先她一步,“手有舊疾就注意一點。”

說完就越過兩人朝儘頭的包間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