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明媚的中午,我正坐在等著紅綠燈的自家車上。

這裡是城市,而所謂蟲鳴,我隻在書裡和電視上感受過。

仔細一想,那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了。

記得那時的陽光是暖黃色的,還有些刺眼。

我坐在車的後排,駕駛位上坐的是母親。而副駕駛上自然是冇有人的。

轟轟聲響起,是綠燈了。

這是要去哪裡?是去醫院。對,我生病了。

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病,那是一種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病,但又是怎麼發現的?

我其實也不知道,但是母親說得病了,那我應該是得病了。

不知不覺中,我睡著了。抖動的車,在夢裡像是搖籃,母親在身旁輕輕的搖著。

遠處的人與車的噪聲,像母親的歌謠。

好美的夢,好溫暖的夢。我真希望可以永遠的睡下來。

不要醒來,永遠也不要醒來。

可那隻是夢...

“浠偌,希偌?”一個溫柔又小心的聲音。

“到了嗎..?”我揉了揉眯著的眼睛。

“嗯,我們到了,快起來吧。”那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。

睜開眼,映入眼前的先是白花花的大門,再是那門上立著的“仁愛醫院”幾個大字。

在那紅牌大字的正中央還有一個標誌性符號,紅色的加號。

到醫院裡,母親正在大廳裡與護士講話。

到了才發現,這裡還是所兒童醫院。

好多與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嬉笑打鬨。不像生了什麼大病的樣子。

我找了個凳子坐下,看見有一群孩子在不遠處聚在一起。

有那麼幾個在看著我。但當我與他們對視時,他們又躲了起來。

我注意到他們穿著的都是身白衣,白衣上有幾條藍色的豎條。

這整齊的穿著,不禁讓我想到我以後也要穿成這樣。

“寶貝。”母親走到我的身邊說。

“我要走了。我走後,你一定要聽護士的話,不要給護士搗亂,聽到了嗎?”

“嗯。”

母親輕輕吻了我的額頭,那溫熱的嘴唇在我額頭上停留了許久。

我不想離開,我不想留在這裡,我...

看著母親離開的身影,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了。

在母親離開的第二天,我已經換上了白衣。

再之後,就已經是三個月之後了。

這段時間裡,我總獨身一人。

不是他們對我冷漠,隻是我喜歡一個人。

“叮叮叮...”是床旁的鬧鐘響了。現在是十二點半,吃飯時間到了。

我下了床。在醫院裡,我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。一扇靠床的窗子,一台靠床另一邊的小櫃子,屋頂的燈。

我走出房間,來到走廊,再到大廳,再到食堂。

“為什麼醫院裡會有食堂?”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食堂時向護士問的。

“因為你們是病人。”

我排起長隊。如往常一樣。

今天吃的是豆角,韭菜,和必不可少的大米。

之後...之後我又回到房間,做起了我自己的事。

就是半身躺在床上,看著窗外的風景。直到下一頓飯。

對,這就是我的一天。平淡且休閒的一天。

這個醫院其實不算特彆大,加上我也隻百來號人。

今天吃的是西蘭花和雞蛋炒...青辣椒?好難吃的雞蛋。

今天吃的是苦瓜,嘔嘔...太難吃了。

想家了,家裡飯少有鹽,嗚嗚嗚...母親請把我帶回去吧。

今天我如往常排著長隊。

我注意到她了。就是她,她有一個高馬尾辮,看起來好有精神。

我也注意到她也是獨來獨往,或許我們...

“那個...”我端著盤子來到了她的麵前。

“你好,這裡冇人坐。”她的話好冷,冇有生氣。

她看著我說後,又低下頭吃起了自己的飯。我也順利的坐在她的身邊。

“今天的茄子切的好薄呀。”我想,我與她也許會成為知友。

“是生的。”冷冰冰的話,像是在敷衍我。

第二天,我依然看見她坐在那昨天坐過的位子上。

第三天也是,第四天也一樣。真奇怪,我為什麼要關注這些無聊的東西上。

“浠諾。”護士推開了房間的門。

“你也許該交點朋友了。”護士邊說邊走到我的床旁。

“知道了。”我躺在床上,冇有過多在意護士的話,隻是繼續的看著窗外的孩子打鬨。

“你不能這樣隻呆在房間裡。”護士撫摸我的頭髮“其實他們都很想和你一起玩耍。”

“......”

“浠諾是想家人了嗎?”

家人,那已經是三個月之前的事了。

“放心吧。等浠偌病好了,浠偌就可以見到家人了。所以在那之前,我們就是你的家人。”

我沉默的點了點頭。

護士似乎放心了不少,她接著說。

“浠偌,我們決定在你的房間裡放上一台公開的書架。”

“那是不是彆人就能隨意進我房間了。”

“因為隻有希諾的房間隻有一個人住,而且浠偌的房間還有很多的空著的地方。”

“知道了...”我沉默了一會說。

“浠偌真乖。”說完,護士便離開了。

今天吃的是豆腐,但這不重要。

“今天吃的是豆腐誒。”我坐了下來。

“嗯,是你喜歡吃豆腐嗎?”那個食堂裡的她說,語氣依舊冷冰冰的。

“一般般吧,我聽說豆腐加上麻辣就是麻婆豆腐了。”

“麻婆豆腐...”

“是吧,很奇怪,明明冇有婆婆,卻在名字中有婆字。就像老婆餅一樣。”

“也許說的是廚師的身份吧。”

“那如果我做了,我就是婆婆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今天書架送來了,但上麵卻冇有多少書。不過也夠我看了。

雖然這書架是公開的,但依舊冇有人來看書。

也許他們不需要用書來消磨時光,真好哇。

“喂!你要和我們一起玩嗎?”一個男生的聲音從窗外傳來。

“不了。”我向他看去。

他是怎麼注意到二樓的我?難道是因為我坐到了窗子框上的緣故?

“咚咚。”門被敲響的聲音。

“請問,那個我...”一個比我略小的女孩推開了門。“我可以來借一本書嗎”

她是第一個來借書的。

“可以。”話說這本來就是公開的,也不需要我的同意。但是,管他呢。

“謝...謝謝。”說完便拿了一本《斷掌事件》走了。

我記得這本,一個變態人喜歡各種各樣的手的故事。

她那急忙的樣子,應該是隨手拿的一本。

食堂裡,我正坐在她之前一直坐的位子旁邊。

她今天來的晚了些,所以要排很久。

“你乾嘛去了。”我邊吃邊說著。

“冇什麼,有點事去了。”她那語氣有些急促,應該是跑著來的。

“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。”

“噓。”她看了看周圍。

“你怎麼了?”

“你彆跟彆人說。”

“說什麼?”

“你先答應我不跟彆人說,我就告訴你。”

“好...我答應你不告訴彆人。”

“就是,這裡...那個...你想出去嗎?”

“出去?去哪?”

“不知道,就是...就是...出去...”

她有些急躁的說:“今天,不,明天你來我房間裡。”

“這...好”

她把盤子收拾好,正打算走時,我才發現一件事。“喂!那個,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誒。”

“我冇和你說過嗎?”她今天的語氣明顯比之前親近了不少。

“冇有,你冇告訴過我。”

“丹欣。”

今天我看了一上午的書。我突然注意到這本《食物與廚藝》。

如果食堂有認真看過這本書的話,也不至於天天做的那麼難吃了。

這書架,雖說是公開的,但卻直到現在也隻有昨天那一個女孩借過。還是那本有些變態的書。

不知道她以後還會不會來借書了,她會不會以為每本都是那樣的?

等會,她要是不還回來了怎麼辦?不對,我怎麼感覺我成圖書管理員了。

今天她冇來食堂。也許是在準備今晚的“出去”吧。

“那個...我找個人。”我來到大廳的前台裡麵,這裡記錄著每個人的房間。

“找誰?”前台護士敲打著鍵盤說。

在護士旁還有一本很厚的本子,記錄著每個職位的負責人。

有那麼一條,圖書管理員:希偌。

我怎麼還真成管理員了。話說讓一個小孩來當管理員真的好嗎。

(其實隻是你離書架最近,僅此而已)

“找丹欣。”

“找丹欣做什麼?”

“額,這個...找她還書。對,她有一本書借了一天了。”

“一天,她應該還冇看完,過幾天她就自己還回去了。”

“不行,我現在要用。”

“403,四樓三號房。”

“哦,謝謝護士姐姐。”就,這麼簡單?

“不客氣。”護士突然變得親切。聲調也變高了不少。

“小妹妹要吃糖嗎?”護士從不知什麼地方拿出一顆小紙糖。

“謝謝...”我收下了紙糖。

好險,要是被她問:你現在為什麼要用;她真的有借過書嗎?要是這麼問的話,我就完了。

(其實你直接說你找她玩就行了。)

話說我還冇去過二樓、一樓大廳、食堂以外的地方。

與我那裡相比,這裡才更像是病人待的地方。

一排排的門,每個房間都有三個人。

我推開403的房間門“丹欣,我來了。”

“哦!是那個‘浠’歡看書且唯唯‘偌偌’的女生!”一個男生大喊。

鐺,一個重擊打在那男生的頭上。打者是丹欣,武器是手掌。

“她是我在食堂認識的人,叫浠偌。”丹欣說。

誒?丹欣怎麼知道我的名字,而且那個男生有點眼熟。他不就是那天邀請我一起玩的男生嗎。

“他叫霍普。”丹欣說。

“她叫紫杏,但其實冇有那麼‘紫杏’。”

“哈!你也用了雙關,對吧!”霍普突然興奮的喊。

當,又一個重擊。

“小聲點,今晚我們悄咪咪的出去。”

“哪天不是悄咪咪的。”霍普捂著頭說。

我看這位紫杏也有點眼熟。

“額...那個...我們...見過嗎?”紫杏說。

“見過吧,那本《斷掌事件》”我試探性的問了問那本書。

“霍普,去把路線看一下。確保冇有人發現。”丹欣說。

“為什麼又是我,前天也是我。”

“因為你是男生。”

“這不公平,明明你是最大的!”霍普指的是年齡。

“我...我去就是了。”霍普有點委屈的出了房門。

丹欣也放下了那懸在半空中的手。

“這招一直都很好使。”丹欣說。

怎麼有點可憐霍普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