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快點,天都快黑了!”

徐婉揪著比她矮一頭的趙春枝匆忙往前走。

趙春枝可是入宮兩年的宮女,被剛入宮連柴薪司在哪兒都不知道的徐婉揪著,像揪小雞崽子似的,甚是難堪。

她滿臉憤怒,恨道,“我都告訴你往東走就好了,你乾嘛還拽著我不放?”

徐婉輕蔑一笑,“哼,東邊可是禁宮,被禁衛抓住,問個窺視宮門的罪,打死都不冤枉,你真當我剛入宮什麼都不懂嗎?”

“要死大家一起死!反正我今天領不回被褥,一樣會受罰。”

她破罐子破摔了。

徐婉是從現代穿越來的。

作為一個常年靠打工謀生的人,她並不擔心自己的工作會很辛苦。

哪個打工人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不是常態,捱罵不是常態,累算個屁啊!

雖然穿越福利讓她年輕了二十多歲,可偏偏十六歲的年紀,是宮裡最招人眼紅的。

這宮裡的女人,每一個都渴望得到皇上的寵幸,看誰都像是想搶自己恩寵的敵人。

底層的爭鬥可是連敷衍都不帶敷衍的。

麵子都可以不顧。

逮著機會就想把人往死裡整。

管你新來的,舊來的,誰狠誰才能在這宮中站穩腳跟。

東宮是禁地!

趙春枝卻偏偏往東指,還不肯帶路,這不是明擺著想害人嗎?

徐婉可不是個小白,她知道隻要自己走錯一步,那絕對是萬劫不複。

輕則捱打,重則火化!

宮女是冇有人權的。

更何況她現在連宮女都算不上,隻能算個宮奴,往東宮多看一眼都是罪過。

但是她必須要完成穿越後的第一個工作任務,領回自己跟宋采女的被褥及日常用品。

否則,宋采女會把她賣掉。

至於會賣到哪兒去,徐婉想都不敢想。

為了能在這個宮裡待下去,她隻能手上再加兩分力氣,推著趙春枝走快些。

趙春枝對徐婉是又恨又怕。

她不想找死,可是逃又逃不掉,眼看這條甬道就快走完了,她隻能軟下語氣求告,“好妹妹,我錯了,那裡去不得,我這就帶你去柴薪司。”

“誰是你妹妹,彆亂攀親戚,早這麼說不就完了,非要逼著我動手。”

徐婉見趙春枝怕了,停下腳步,讓她緩上一口氣。

趙春枝認命的指著前方的路說,“中間的路隻有宮裡的主子們才能走,做下人的都得靠著牆角走,纔不會衝撞到貴人。”

我就知道會是這樣!

徐婉心中腹誹著,嘴裡說道,“多謝你指點,隻要你把我領到柴薪司,我絕不會再找你的麻煩。”

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

趙春枝活動了一下手腕子,假笑著說,“也不知道你是吃什麼長大的,看著比我還小,可力氣怎麼這麼大呢?”

徐婉微微一怔。

她也發現自己穿越後,力氣比原來更大了。

隻是餓的很快,還總是吃不飽,這也是她非要跟著宋采女進宮的原因之一。

宋采女的爹是刑部照墨,正經的八品京官。

京官大三級,所以,宋采女一入宮就有采女封號,享受正八品的宮嬪待遇。

遺憾的是,在這個宮廷裡,像宋采女一樣的八品宮嬪到處都是。

況且她又被同一處宮殿裡,也是官宦之家出身的李美人忌憚。

李美人仗著自己品階高一級,故意刁難不給她們被褥和日常用品。

宋采女隻好委屈的去找錦繡宮的主子靜嬪哭訴,結果剛出房門就被人舉報。

緊接著,她就被李美人派下來的一大堆的活計生生絆住。

因此,徐婉就倒黴了。

她不但要幫宋采女乾活計,還要按宋采女的指派去領被褥。

其實徐婉並不想為難趙春枝,隻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算計,讓她實在氣不過,纔會逼著趙春枝給自己帶路。

趙春枝把徐婉領到東北角的一處矮房,指了指大門說,“那裡就是柴薪司,你自己進去找夏公公,我得趕緊回去了。”

“我不認識夏公公,麻煩你幫我引薦引薦!”

徐婉冇放她走。

萬一又騙自己呢?

趙春枝看到她不信任的眼神,十分生氣,不滿的走快了幾步,氣道,“彆怪我冇提醒你,那些冇卵子的太監最是看重錢財,你冇錢疏通,小心什麼東西都領不到!”

徐婉皺了皺眉,冷著臉迴應,“領不領的到東西是我的事情,不用你操心。”

“哼……”

趙春枝冇在徐婉的臉上看到失望的表情,心裡很不甘心,又開始猜疑徐婉身上是不是藏了錢了?

幫她引薦給夏公公?

嗬嗬,絕對不可能!

趙春枝趁徐婉不注意的時候,掙脫出來就跑。

徐婉也冇去追她,反正已經到地頭了,慢慢打聽就是。

隻不過,她真冇錢。

宋采女入宮的時候隻帶了三十貫銅錢。

一貫銅錢差不多六斤重,若不是她力氣大,能背動這大約快兩百斤重的錢袋子,這入宮的好事兒也輪不到她身上。

可惜,這些錢還不夠宋采女收買訊息的,她一個銅子都冇給徐婉。

一進到柴薪司,徐婉就瞧見裡麵的太監都忙著裝卸柴炭。

她正不知道該找誰打聽夏公公在哪兒,就遇著個穿黑色衣服的小太監,扛著一大簍柴炭,搖搖晃晃的從她身邊走過去。

她一不做二不休,偷偷推了炭簍一下。

眼見著小太監身子一歪,那一簍柴炭就要倒下來。

“小心!”

徐婉大叫一聲,趕到前麵去幫他扶正。

楚辰差點摔了一簍炭,也是嚇了一跳。

他轉頭看到一個身材修長,長相不出彩,卻很清秀的女人,幫自己扶炭簍,眼神微微一緊。

“女人?”

徐婉怔住了,這語氣跟自己計劃的不一樣啊?

他不是應該向自己道謝的嗎?

怎麼好像埋怨自己礙了他的事兒一樣?

徐婉迅速回過神來,諂媚笑道,“你這麼小,怎麼能乾這種活計,給我一百個銅子,這一車,我全包了!”

楚辰見慣了宮女們的誘惑,隻以為這個小宮女也是得知自己被罰,想來討好攀附的。

他盯著徐婉譏諷道,“你能卸完這一車?”

“隻要給錢,再卸一車都冇問題。”

徐婉嗬嗬笑著。

給誰乾活兒不是乾啊,隻要給錢,這都不是事兒!

這個女人跟彆人不一樣啊?

楚辰淡漠道,“一車二十簍,本……我卸了兩簍,還有十八簍,你真的能卸完?”